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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音乐学院“纪念贝多芬诞辰250周年”系列学术讲座综述(二)

来源:     作者:    发布时间: 2020/11/3 11:26:00   


2020年11月2日14:00,四川音乐学院艺术周——纪念贝多芬诞辰250周年系列学术活动第二场讲座在成都城市音乐厅继续进行。此场讲座由上海音乐学院的博士研究生导师邹彦教授主讲,题目为《作为声音的乐谱——一个“读者”为中心的导言》,由四川音乐学院音乐学系何弦博士主持。 讲座伊始,邹彦教授表示,该题目是自己对于贝多芬作为声音的乐谱的发挥,探讨的是与乐谱相关的话题,同时也与美学和声音存在方式等相关的话题,这一视角则是从当下热门的表演艺术理论出发,再去追溯历史,研究乐谱,寻求其中所能带给我们不同的话题。 邹教授对于副标题中的“读者”这一概念进行了解析,他讲到:“这一概念来自于接受美学,接受美学强调的是以读者为中心的地位,它来源于文学,面对的是广大的读者。接受美学将创作和接受的环节分成了三个部分,既作家、作品和作者。作者在接受美学的环链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作家在写完一部作品之后,作品只是成品,只有当读者参与进作品中之后才能激活作品的价值。如若将这一概念放入音乐之中,读者则指的是面对音乐的所有的人,既可以是演奏者,也可以是研究者,甚至是作曲家本人”。在解释这一概念时,邹彦教授还结合自身研究方向举例:“在我们进行音乐分析的时候,有人可能觉得贝多芬都没这么想,但当我们对于文艺理论有一定了解之后并不会产生这样的疑惑。指挥家托斯卡尼尼指挥普契尼的作品时,与作曲家也发生了分歧,认为普契尼并不了解自己的作品。作曲家写的东西还有比作曲家更理解作品的人吗?答案是肯定的,这就是接受理论。在作曲家一部作品结束之后,读者可以根据自身的经验再去诠释”。之后,邹彦教授以《人间词话》以及《复堂词录续》中的观点来进行佐证,由此做出结论:人们对作品的诠释有些时候是可以不用考虑作者本人的。 由此,让我们能够对乐谱做出读者视角的阐释,这一阐释虽然可能与作曲家相左,但却是具有可行性的。接下来邹教授引出今天讲座的四个主要内容:1.“演奏-教学”和“理论分析”两类刊本的可偿性和参考价值;2.演奏录音也是一种乐谱版本;3.乐谱中凝结的不仅是符号更是声音;4.解读记谱还是解读作品,抑或解读超越乐谱的“声音”。 紧接着,邹彦教授分门别类的介绍了以上四个部分。第一,“演奏-教学”和“理论-分析”两类刊本的可信性和参考价值。Willian S.Newman在研究贝多芬乐谱时,对所有的乐谱进行了分类,他将其分为“演奏-教学”和“理论-分析”两类刊本。其中,“演奏-教学”被很多人诟病,人们认为这不是作曲家想要的,而是演奏家自己的追求。当中的“理论-分析”又被人称为原典版,原典版数量较多,纽曼在1977年的文章中指出:“演奏建议变得客观和具有历史依据,纯粹的教学建议趋于消失,对文本最佳来源的不断强调,导致了一种对于‘理论-分析’的崇拜”。这便是当今我们听到很多演奏版本相似的原因,即演奏的趋同化的现象太大,但是原典版也不是绝对的可靠。引起这一差异的原因有以下四点:其一,是由于刊本只能择底本之一、二刊印,因此对于有较多可能性的且可信的文本样式就显得无能为力;其二,无法明确不同文本样式的可信性;其三,不同的编辑策略,如更尊重作曲家最终的记谱或从多个文本样式中选择一个最佳者,抑或二者兼具;其四,现代记谱规则对作曲家时代记谱方式的修改。随后,邹教授以贝多芬《d 小调“暴风雨”钢琴奏鸣曲》(Op.31/2)第一乐章第 155-156 小节的三个不同版本为例进行了举例说明。 在谈及现代记谱方式对乐谱的制作影响时,邹彦教授对申克的观点进行了介绍:“(人们所认为的)记谱上的一种无害的变化有多大的影响,从一些较新的刊本中对于双纵线的使用便可看出从伟大的大师们直到肖邦的手稿中,在改变调号之前并没有双纵线;大师们的写作并未中断,改变调号仅是出现在小节线之后。排版者用双纵线代替小节线这一令人烦心倦目的习惯,其结果是给人一种新的开始的感觉。”在邹彦教授所举的谱例中,我们看到,贝多芬在世时换调号的小节处小节线没有做出任何变化,可是如果在换调号的小节处改成双纵线,会给演奏者或是读者一种新的开始或是乐曲分段的错觉。 第二,演奏录音亦是一种乐谱版本的思想。我们在贝多芬的作品中能够发现很多即兴的因素,由此引出了三个问题,1.作曲家对其进行的演奏是否完全揭示了作品的本质;2.一次演奏活动之后,作曲家在此之后的演奏中是否还会固守最初的想法;3.作曲家的演奏是否一定从本质上好于演奏家的演奏?三个问题的答案都是否定的。贝多芬刚到维也纳时是一位即兴演奏家,而非作曲家,贝多芬在他的很多作品中将即兴的部分固定下来,让演奏者一定要按照他的想法演奏,但是即兴有事当时的作曲家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从中我们看出,作曲家写出来的作品并非是像法律条款一样的准绳,每一次录音也就有可能是不同的版本,因为每一次录音都会有演奏家自己的创造,并且作曲家的作品只有通过演奏家不断的解释,作品中的内涵才能更好地被挖掘出来。从贝多芬《F大调第6“田园”交响曲》(Op.68)26第一乐章的不同版本中就能体现出来,指挥家卡洛斯·克莱伯(Carlos Kleiber)的版本采用了一个听起来相当快的速度,而且为了第 4 小节的延长记号而在第3小节做了一个夸张的渐慢。指挥家卡拉扬(Herbert Karajan)或布鲁诺·瓦尔特(Bruno Walter)的版本对这一小节的速度处理则慢了;而且克莱伯录音中第 3 小节还运用了夸张的渐慢。茵加尔登在其著名的著作《音乐作品及其本体问题》中已经将书写音乐与录制音乐共同视为乐谱的存在方式——“乐谱是用‘命令式’符号组成的,我们通过各种技术手段来固定这些符号——例如借助书写乐谱和磁带录音”,茵加尔登已经将录音看成乐谱,但是这导致的负面性是降低了书写乐谱的重要性,由此,邹彦教授倡导我们一定要打开眼界去阅读不同的乐谱。 第三,乐谱中凝结的不仅是符号更是声音。邹教授认为,当作曲家把音符记录在乐谱上的时候,他所记录的一定不是一个个符号,而是他想要的声音。接着,他提出,如何将符号化为声音呢?该怎么理解将符号化成声音?在乐理中,单是跳音记号,从巴赫到莫扎特都不同,贝多芬在记录连线时是用很多小连线,而现在记谱是将小连线改成大连线,贝多芬的跳音记号则是用的柳叶样的符号表示跳音,而原点在贝多芬的时代则是表示强调。邹教授表示,在理解符号时,一定要从历史的角度出发,乐谱中凝结的是“历史的声音”和作曲家的“内心声音”。在我们解读乐谱的时候,我们需要知道作曲家在世的时候,他们的记谱规范是什么,他所想要的声音是什么。结合到西方音乐史的教学中来,邹彦教授表示,在教学过程中,我们很少让学生聆听当时的乐器演奏出来的作曲家的作品,我们给学生听到的都是现代钢琴演奏出来的当时的作品,借用民族音乐学的声音景观的理论,是否在不同历史时期也会有不同的声音景观。 第四,邹教授提出了:解读记谱还是解读作品,抑或解读超越乐谱的“声音”的问题。邹教授引用了Stephen Davis的话:“写出来的经常不是应该被实现的声音,而很多应该被演奏出来的却并没有记在乐谱之中。为了恰当地解释乐谱上的指示,演奏者需要知道所用的记谱规范和其中所暗示的演奏实践。那些只考虑乐谱,‘逐字’理解的天真的表演者反而会误解乐谱上的指示。”作曲家想要的音乐可能并不能演奏出来的。作品的伟大性并非仅在于书写乐谱的过程,更在于凝结了声音的乐谱中所蕴含的多义性。从这句话中,我们需要知道记谱规范是什么,需要知道历史的声音,以及其中所暗示的历史实践,我们可以从贝多芬的谱例中发现很多被贝多芬固定下来的即兴的演奏,这就是那一时代确定下来的演奏规范。如果我们对所有作品都照谱演奏,反而会误解乐谱上的指示。贝多芬的乐谱上恰好有多义性,这也恰好是伟大作品所蕴含的特点。最后,邹教授提出如果尊重乐谱,我们尊重的只是一件成品,成品是可以带领我们去探索音乐的,历史上对于作品的诠释可以让我们理解音乐。在新德意志乐派手中,贝多芬的很多乐谱被即兴演奏,而克拉拉·舒曼认为我们必须要尊重乐谱,这也一观点持续至今。 紧接着,邹教授总结道:读谱与读书都是创造性的活动。捕捉乐谱中信息的方式更是有无尽的可能性,乐谱也仅是走近作品的一种方式;无论是用符号(记谱)还是用声音(录音)固化的音乐都是一种乐谱,前者给我们留出了想象的空间,需要我们将后者从禁锢的空间中释放。书写乐谱是活态的,有多少个版本、有多少种演奏就有多少种乐谱。读者面对乐谱的态度也应是活态的,因为乐谱一直在向读者敞开。 在讲座的最后,邹彦教授与同学们进行了热烈的的互动问答。 问:从版本问题来看,作曲家的作品在不同的演奏家手里经过了第二次创作,这与20世纪音乐中作曲家给与演奏家第二次创作的思想是否一脉相承,该怎么去理解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和联系? 答:确实是有延续的关系。这种二次创作目的在于解释作品的多样性,因为在很多演奏版本中,趋同化的现象太过于严重,很多录音听起来都很相似,如果运用时代乐器演奏就会有不同的效果,虽然效果与当时不一定相同,但是这体现了多样性,会更加有趣味。 问:邹彦教授的这次讲座非常精彩,对于您的分析我有两个问题,1.不同录音和不同的版本等,在构建贝多芬的经典过程中,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收获或是失去了什么;2.对不同版本和不同录音等,对贝多芬的接受美学有什么影响? 答:我们对于经典作品的接受是不同的,在演奏家运用的乐器不同时可能会对演奏记号做一定的修改,这也是大家对于经典作品接受的一种方式;在利弊之间来说,也是因为角度不同,所以意见不同,我们可能会失去贝多芬音乐中即兴的东西,但是也可能在某一个时代之中有所回归,但这可以反映出某一时代的审美。 问:作为音乐表演的学生而言,对于版本的选择和不同老师的理解和不同学生的练习有什么建议? 答:老师可能告诉你不要看太多的注释的乐谱,巴赫注释很少,但是这对于学生来说难度更大,不管是什么版本,都要多看很多版本,不管是什么作品,在不同时期演奏都有不同的感受,不同的原典版都很重要,同时演奏家对于作品的分析也很重要。 问:演奏更应该忠于原谱还是更忠于自身的感受,您在演奏时是怎么处理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答:虽然我也很尊重音乐,也很想有即兴,但是我们从小学的没有这些,不过我们还是需要有这些观念,之后便可能有普适性的可能。 最后主持人何弦博士对本次讲座进行了简单的总结,本次讲座圆满结束。 指导教师:陈 思 审 稿:杨晓琴 上 传:李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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