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3月31日(周五)08:30,由四川音乐学院作曲系、西南音乐研究中心作曲技术研究所和中华传统音乐创新创作中心联合主办,教务处与课程思政教学研究中心协办的“对标竞进、争创一流”四川音乐学院作曲系2023年春季学术系列活动于教学楼201智慧教室如期举行。本场是该学术系列活动的第二场讲座,邀请了瑞士籍华裔作曲家、上海音乐学院博士生导师温德青教授,由作曲系主任郭元教授主持。讲座的标题为《“饱和音乐”的音响丰碑——杨·罗宾大型管弦乐<纪念碑>的音乐分析》。
讲座伊始,温德青教授首先谈到当代音乐在国内宣传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古典音乐在古典时期已经完成了使命,我们当下很重要的任务是推广当代音乐,让大家耳熟能详。这就像《春之祭》在一百多年前让人“受不了”,现在却成了最好听的古典音乐之一。今天要讲解的作品也是如此。因其没有旋律,和声几乎不存在,面对这样的作品我们该如何欣赏、如何分析,是作曲系的老师和学生都需要面对的问题。
其次,温德青教授解释了饱和音乐的背景及其代表人物。法语“saturation”泛指事物在某个范围内达到最大、最高的限度。在和声学领域,饱和现象指的是一种处于不停运动又富有张力和色彩的高密度音响。“饱和音乐”则是建立在这一理念的基础之上,于2005年左右在法国出现的一种最新音乐流派,其实早在2002年已有类似的写法和概念。饱和音乐的代表人物是法国作曲家拉法埃·森多(Rachael Cendo, 1975)、弗兰克·贝多湘(Franck Bedrossian, 1971)与杨·罗宾(1974)。他们都学过电子音乐,都得过罗马大奖。
介绍完饱和音乐的背景及其代表人物之后,温德青教授对杨·罗宾的一部四管大型管弦乐队作品《纪念碑》进行了详尽的分析。首先谈到该作品是作曲家提献给自己的儿子约瑟夫,于2013年9月20日在法国斯特拉斯堡音乐节由弗兰索瓦-沙维耶·洛特(Francois-Xavier Roth)指挥德国巴登与弗莱堡交响乐团(SWR)的95名演奏家进行了世界首演,获得了极大成功。作曲家在节目册里写道:“随着时间的推移,管弦乐积累了丰富的文献,每个时代都产生了自己特有的管弦乐作品,虽然这个美妙非凡的‘声音工厂’有着巨大的资源,但这也是后来者的想象力难以避开的陷阱。”温教授指出,这句话非常好。古典音乐一直流传下来的无数交响乐经典曲目,作曲家面对人类在管弦乐历史上建立的不朽丰碑,依然抱有创新高的勇气,这是值得我们每个人学习的。随后,温教授从套娃结构、饱和音响和蠕行混沌对这部拥有84.1´59.4厘米长达58页的巨幅乐谱、细分为95个声部、时长近30分钟的大型作品进行了详尽的分析。该作品以饱和噪音+乐音的混合音响替代了传统管弦乐旋律+和声的观念,以宏音色与微音色的交替与叠置替代了传统的音乐发展手法,以套娃结构替代了传统的奏鸣曲式结构。
一、套娃结构
温德青教授指出,大部分受过音乐学院多年系统训练的作曲家,其作品的结构模式难以摆脱传统结构的影响。当音高维度的传统认知被颠覆,崭新的噪音混合音响尚未为人们所熟悉时,作曲家在写作中,通常会在另一方面贴近传统。温教授从“俄罗斯套娃”的结构思维对其进行分析。全曲有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对应“呈示部”,为复三部曲式;第二部分对应“展开部”,为赋格曲,内部由“呈示、连接、间插、发展、再现”几个小部分组成;第三部分对应“再现部”,为复三部曲式,但不同于第一部分,其中b段是一个双主题的变奏曲。每个段落由长短不齐的长乐句组成,而长乐句则是由不同的动机与音响构成。温教授的划分依据是织体形态、音响音色、演奏样式、速度力度、巴赫式终止的自由延长音、小节的双纵线等。因此,《纪念碑》所呈现的再现式三部性结构与传统曲式结构原则的内在联系是显而易见的。虽然没有明显的乐章划分,但不难看出内部的传统交响乐结构思维。
二、饱和音响
《纪念碑》利用整个管弦乐队五组的95件乐器,通过不同声音态势构成拉伸嘈杂音群的变型与插值、饱和微分音块、各类噪音以及“蠕行混沌”、微对位等技法,将音块与噪音观念扩充至饱和的极限。首先饱和音群由可实现覆盖最大音区的60个弦乐双音组成110个半音的音群群体。第一提琴含有30个半音的小六度双音、第二提琴含有26个半音的纯五度双音、中提琴含有22个半音的减五度双音、大提琴含有18个半音的纯四度双音、低音提琴含有14个半音的大三度双音。
以上60个双音是音乐材料的“储藏室”,是一种所属音区与乐器之间的音程分配方式,这便于作曲家在创作过程中记忆,使其构成音高材料运用的特征,形成一种统一的音乐风格。作曲家将乐音与噪音混合的目的是为了避免乐音单独出现,也为了模糊音高与噪音的界限,这也是该曲音响具有较高辨析度的特征之一。此外,温教授还对该作品的饱和音块、复合人声、多重噪音进行了详尽的分析。那么,这些结构和音高材料如何实施才能达到作曲家最终想要的音乐作品才是最大的难题。对此,温教授也指出,作曲家最关心的是作曲过程,即材料运作过程所产生的音响运动。
三、蠕行混沌
关于为何将所有混沌音响的发展归类为“蠕行混沌”,温教授给出了说明,这是由于作曲家在2014年5月6日法国电台“制作的秘密”讲座中提到了该术语。这个词来自美国作家洛夫克拉夫特(Howard Phillips Lovecrafd, 1890-1937)的恐怖奇幻小说《蠕行混沌》(The Crawling Chaos)。杨·罗宾认为该术语可以给那些滑动的混沌音群予以一个相对准确的形象。温教授从形态变形、音画通感、拉伸插值、机械运动、内部循环这五个方面对其进行分析。其中谈到音画通感时,温教授为大家分享了去年已逝的104岁高龄画家皮埃尔·苏拉热(Pierre Soulages)及其作品。他的作品几乎总是黑色,且均为抽象画。温教授谈到,罗宾这部作品就是从音乐中迸发出的“黑色”。对此,他还给学生传授了个人的想法,创作时不要写一个“简单”(naive)的噪音,这如同画家所画的黑色,若用一只毛笔简单一刷,此为分毫不值。但如若像苏拉热那般体现“工夫”的黑色,便值上亿。也如同莫奈用“生命”作出的层层“点”的“工夫”,绝非随便一甩的“点”所能比拟的,两者尽管都是“点”,但绝不可相提并论。温教授最终所要表达的是,用心写出来的“噪音”和随便写一个简单的“噪音”有着天壤之别。对此我们要向最优秀的作曲家学习,如拉亨曼的大提琴独奏曲《压力》(Pression)就是精品。
分析完作品之后,温德青教授对《纪念碑》所具有的饱和音响的特征进行了总结,该作品实现了极噪、极满、极快、极响与极久的饱满音乐“五极”需求。
讲座最后,郭元教授总结到:“温老师为推动当代音乐在中国的发展做了很多的努力和贡献。每次讲座都给我们带来新的观念、新的信息,这次也是如此。”的确,笔者从这场讲座中也获益匪浅,从中也对某些问题有所思考,比如涉及到作曲家传统意识的问题,《纪念碑》尽管是当下最新流派的代表作之一,但依然保留了明显的传统痕迹。就像温教授所言,几乎所有的音乐作品的结构都离不开三段式结构,几乎所有的发展手法都离不开变奏手法。这可以说是人类接收音乐以来很难改变的一种聆听审美习惯。其中谈到了复三部曲式、赋格曲结构、双主题变奏、技法中运用了大量的模仿对位写法,也谈到“对位思维”在大型作品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等等。笔者认为,音乐创作和理论研究无疑都需要有创新意识,那么基于传统意识的创新也许能够带来真正意义上的“新”,毕竟,不识“旧”何以创“新”。我们感谢温德青教授为在场的师生们带来精彩内容的同时,也期待他在未来创作出更多优秀的作品,并继续与我们分享各种有趣或有价值的信息与观念。
撰稿·泊羽
2023.4.3
地址:成都市新生路6号
邮编:610021
电话:028-85430202
传真:028-85430722
地址:3522集团的新网站
邮编:610500
电话:028-89390026
地址:资阳市雁江区资州大道777号
电话:028-83436048